。第八夜。肚子好餓。
克雷爾全身無力的掛在牆上,忍耐著四肢感官帶來的刺痛,好幾次他覺得自己腦袋一片空白,他好像忘了自己是誰,為什麼在這裡,還有,在等待什麼。 還會餓,應該就是一件好事吧? 不行! 克雷爾甩甩頭,把那些空白都甩出腦袋,開始喃喃自語的默背著。 「嗯,我是克雷爾‧沙多克里夫,隸屬死神派遣協會回收課,最喜歡的顏色是紅色,最喜歡的香水味是白麝香跟玫瑰花香,最喜歡的食物是巧克力捲、起司藍莓冰、馬卡龍、蘋果派、水果塔跟鮮奶酪,最喜歡的花是鮮紅玫瑰花,最喜歡最喜歡的人是威廉‧T‧史皮爾斯……」說著說著克雷爾又忍不住皺起眉頭,簡直委屈的嘟著嘴說。「威爾,人家好想你……你什麼時候才要來接我回去……」 「威爾,人家的頭髮亂了啦……人家特地為你留的長髮亂了,這樣你就沒辦法一眼就看到人家了……」克雷爾力圖清爽想要甩頭髮,可是沈重的壓力迫得他連抬頭都難,他嘗試幾次,默默回到那讓他不舒服的姿勢。「威爾,你第一次誇獎人家的頭髮很漂亮,我好高興都要哭了……你第一次撫摸我的頭髮時,人家這輩子已經無所求了……威廉,你願意幫我將頭髮梳齊嗎?用你的手,緩緩地……」 「威爾,你記得我們第一次合作嗎?」克雷爾為了不想入睡,開始自言自語的說。「女人真的會迷戀比自己強悍的男人呢,雖然你總是無視人家的存在那麼多年,但是當你開始對我講話對我笑的時候,甚至容忍我一次次闖入你的房間,後來還肯跟我睡在同一張床,人家真的很幸福……」 「威爾,人家膝蓋好痛……」克雷爾換個動作,將膝蓋枕在襯裙下,但是沈重的身軀讓他連呼吸都痛,他看著眼前那個讓人討厭的沙漏,已經過了四分之三以上,克雷爾再次試著掙脫手銬,不惜想讓手銬磨出血來,但是除了痛覺之外他已經沒有任何感覺。「威廉……如果人家真的消失了,你,是不是就會忘記我……」 隨著沙漏裡的紅沙高度降低,他剩餘的時間越來越少,意識越來越恍惚,克雷爾覺得手好痛,腳也好痛,正確的說,克雷爾覺得連頭髮都在痛了,他好不甘心! 他一代堂堂號稱最強死神,竟然要死在這個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重點是,身邊還沒有威廉!不,如果威廉在,自己是絕對不肯死的!怎麼可能把威廉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讓威廉還有機會牽起其他人的手,或者替別人套上戒指?不!不可以! 「前輩!」 對,就算是阿倫也不可以!你還是好好去跟愛瑞克廝守吧! 「前輩,你醒醒!我立刻救你出來!」 對,威廉是我的,快救我……出…… 克雷爾費勁地張開眼睛,朦朧的視線裡看見眼前有張應該認識的臉孔,花了幾分鐘才想起這張臉是誰……「阿……阿倫?」輕輕動了下手指,克雷爾乾啞地呼喚。 「克雷爾前輩!」阿倫看到男人終於醒過來,呼喊他的名字,起身就要來拉克雷爾。「我馬上救你出來!」 「不、不要過來!嗚……」克雷爾一急,馬上喝止阿倫,卻因為這下出力,身體感受到已經無法比擬的疼痛。「痛……魔法陣……不可以……」 阿倫聽克雷爾這麼一說立刻停下腳步,看見他痛苦的表情馬上意識到那個魔法陣並不簡單,阿倫當機立斷拉開手套握住自己的鐮刀刀刃劃出一道大傷口,將血灑在克雷爾周遭,然後再用死神鐮刀敲開箝制克雷爾的手銬。 「阿倫……」身上的重壓頓時減輕,只是疼痛感仍然停留在四肢裡,被折磨得太久,克雷爾根本站不起來,只能咬牙提醒阿倫。「快,那個棋盤……拿走戒指,毀了他……」 阿倫轉身看見棋盤,他伸手取走兩個戒指,揚起死神鐮刀就往棋盤劈下去,沒料到一陣煙霧之後放棋盤的木桌裂成兩半,棋盤跟棋子卻完全無傷。 又是魔法陣嗎? 阿倫二話不說要在手上再劃傷口淨化魔法陣,卻被跟在自己背後進密室的愛瑞克一把抓住手。「阿倫,夠了,我來。」 阿倫沒跟愛瑞克爭論,他轉身去扶起虛弱的克雷爾,隨著愛瑞克的血灑在棋盤上,整個棋盤散發出一陣黑煙,房子發出轟隆巨響,方才還算工整的書房此刻看看起來陰暗陳舊,四處都佈滿了蜘蛛網,愛瑞克知道這是隱藏的空間已經被解開,他們回到真實空間了。 「你沒事嗎?」阿倫扶起克雷爾,他不知道那個魔法陣的功能,但是會讓克雷爾臉嘴唇都蒼白如紙的魔法陣想必不是好東西。「克雷爾前輩,你需要立刻接受治療,我馬上帶你回協會。」 「不……威爾呢?」克雷爾忍著渾身疼痛,任著阿倫將他架起,輕聲問。 「前輩在二樓。」阿倫撿查克雷爾的脈搏,所幸他看起來雖然虛弱,仍無大傷。 「阿倫,這裡有暗門。看起來這個暗室是特別隱藏在一二樓之中的空間,從一樓的客廳壁櫥進入,卻能走上樓梯直達二樓。」愛瑞克四周簡單查探,推開一個崁在書櫃的暗門,他打開一角查看,示意阿倫先帶克雷爾出去。「羅納德,你檢查看看還有什麼魔法陣,一起砍掉。」看著好不容易才把鐮刀推進書房的羅納德顯然還在狀況外,他交代著。 才踏出密室,阿倫跟愛瑞克初步判定這個臥房安全,才護著克雷爾出來,克雷爾還來不及反應,兩個影子突然撲上自己膝蓋,一把就將已經虛弱的克雷爾給撲倒在地。 克雷爾回神一看,是兩個早已嚇壞的小娃娃,兩個人臉上哭得滿臉鼻涕眼淚,克雷爾讓阿倫放手,虛弱的身體一把抱住兩個娃娃。「蘿絲、瑞德……你們……」 「媽媽!媽媽!」比較會說話的蘿絲連講話都抽抽噎噎的,哭個不停。「把把……跟不認識的叔叔在外面,房間變暗暗又搖來搖去……好可怕!」 相較還能解釋的蘿絲,抱住自己的瑞德根本只能一個使勁的哭,克雷爾一手一人的環著他們,安撫著。「乖,沒事,沒事的,媽媽在這裡……」 「前輩,他們……」阿倫看著克雷爾懷裡的兩個孩子,他欲言又止。 「我知道……」克雷爾沒讓阿倫再說下去,只試著不斷安撫孩子們。「我一開始就知道了。」 「蘿絲,瑞德。」克雷爾在兩個孩子哭得都是淚水的臉頰上親了下,輕聲的說。「沒關係,只是個惡夢,待會睡著,你們會夢到媽媽?好不好?」 「夢到媽媽?」瑞德抬起頭,整張臉哭得紅通通。 「對,媽媽會帶你們去一個很漂亮的地方,亮晶晶的,有很多漂亮花朵,你們會在那邊玩得很開心喔!」克雷爾低聲哄著孩子們,他說。 「那把把呢?」蘿絲看起來也哭累了,她趴在克雷爾的膝蓋上,她問。 「把把,很快就會去找你們了,寶貝。」克雷爾看著兩個天真無知又恐懼的孩子,他說。「要記得,媽媽愛你們。」 瑞德含著他的大拇指,點點頭,臉上還有一點淚,蘿絲貼著克雷爾的腿,頭髮上的白色蝴蝶結歪歪地垂在耳畔,克雷爾苦笑著替她將蝴蝶結綁正,兩個哭累又害怕的孩子終於閉上雙眼,緩緩地在克雷爾懷中入睡。 「阿倫,輕一點,不要讓他們覺得痛。」克雷爾看著兩個孩子的睡臉,手指溫柔地在娃娃臉上撫摸著,一刻都捨不得移開眼神,低聲叮嚀著。 「……是。」阿倫點頭,他相信克雷爾跟他們一樣,早就發現這兩個孩子只是兩個靈魂,屍體想必就是上次請葬儀社前來處理那對小孩的屍體,雖然死因不明,但是很明顯,葛雷對他們如同對孩子的媽媽一樣,以重重魔法陣留住了他們的靈魂。 克雷爾看著他們,就算是這麼短的日子,他曾經擁有這一對他夢想中的完美孩子,如此可愛又甜美的兩個孩子…… 阿倫才舉起鐮刀,沒想到一個閃光中,兩個孩子突然化成光點飛向阿倫的懷中,眾人一愣不解時,克雷爾突然想起什麼,指著阿倫的胸前的口袋。「那裡……是什麼?」 「咦?」阿倫伸手一探,伸手掏出兩個剛剛在書房拿到的,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是……戒指。」阿倫走向還坐在地上的克雷爾,將兩枚十分神似的戒指遞到克雷爾眼前。 克雷爾伸出顫抖的手拿起自己戒指套回無名指上,看著那個戒指裡的三個靈魂。 「……是嗎?你們終於回到你們真正的媽媽身邊了嗎?」克雷爾雙手緊緊揣著戒指摟在胸前,語聲漸弱。「要好好,聽媽媽的話喔……」 「威廉跟對方在走廊!」愛瑞克簡單查看臥房沒有問題,他探開房門,發現威廉正在外面激烈的戰況,回頭向房內眾人說。「快來支援!」 「羅納德!」克雷爾還沒有站起來的力氣,他喊住最後一個滑著鐮刀往外衝的人。「我有更重要的任務要交付你!只有你的死神鐮刀才能辦到!」 一派隨性模樣的羅納德聳聳肩,靠近克雷爾聽他的指令,隨即領命而去。 「前輩,你需要休息,讓我們去收拾他!」阿倫又折返回來,扶著克雷爾起身叮嚀著。「威廉前輩佔上風,我們很快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不行!」克雷爾想起葛雷說過的話,他不顧虛弱的身體根本連站都吃力,伸手撥開還攙扶著自己的阿倫,一個閃身就闖進走廊上戰況激烈的兩人之間。 「威爾住手!不要殺他!」 威廉瞪大眼睛。 眼看著來不及收手的高枝剪跟即將刺上自己的西洋劍以些微距離擦身而過,突然衝進胸口護住自己的紅色身影,快得讓威廉來不及反應,只在眨眼間克雷爾猛地推開自己手上的高枝剪,準頭偏移沒劈到眼前白衣男人,而他也不偏不倚承受了原本會刺在自己身上的那劍! 「克雷爾前輩!」 「沙多克里夫前輩!」 眾人驚呼四起,威廉錯愕看著在自己身前,在自己懷裡的這個人……怎麼會…… 克雷爾死命撐住身體,看著眼前的白衣男子,倒吸一口氣想說話,卻忍不住傷勢疼痛開口就咳了一口血。 「真沒想到你能逃出來,克雷爾‧沙多克里夫。」葛雷挑眉,放手將刺進克雷爾身體裡的西洋劍挑開傷口,才甘願放手逕自又從牆上取出第二把劍,語帶惋惜。「真可惜,居然壞了我的主意,明明請你乖乖睡覺,等你醒來之後,一切都會不一樣呢?」 「誰想在這裡睡覺啊!我說過,我一定會找你算帳,更何況我可不想讓你這該死的魔法陣拉著我們陪葬。」克雷爾咬牙拔出在自己腰側的那把劍,任著鮮血淌淌而下不自主伸手護著身後的男人。「你說過,關死神的籠子要用一個死神的血才能淨化,現在我們這麼多死神,我就不信不能淨化這個魔法陣。」 「也許你可以。」葛雷打量了四周,四個死神對付自己一個,的確是很大陣仗,「對了,我有提過在你們淨化之前如果我死了,那大家就永世一起困在這裡吧?要試試看是你的血多還是我的命長?」 「你!」克雷爾顧不得自己的血紅透了裙擺,就要上前攻擊男人。 「克雷爾!」一隻手強力地從背後環住衝動的克雷爾,威廉猛地制住帶傷還想作戰的死神,一個轉身就將他推到自己身後。「你住手!」 「威、威爾……」本性嗜血的克雷爾此刻才恍然初醒似的,看著自己背後的男人。 「給我去旁邊待著,敢輕舉妄動的話我肯定饒不了你。」威廉一把搶過克雷爾手上的西洋劍扔到一邊,掏出手帕蓋在傷口上。抓住克雷爾的手用力壓住傷口試圖止血。 「可是……」克雷爾還不知輕重要反駁,威廉惡狠狠瞪過來的眼神馬上讓他閉嘴。 「好好壓住你的傷口,等回到協會,我再好好跟你算這筆帳!」威廉看著克雷爾腰部不斷泛紅滲血的傷口,厲聲斥喝。 「威廉小心!」兩人還在說話,看到白衣男子突然朝兩人衝去,愛瑞克立刻舉著鐮刀朝白衣男人的背後劈去,同時阿倫也立刻推開威廉跟克雷爾,殺進兩人前方擋下攻擊。 葛雷以流利的動作閃開了愛瑞克的鐮刀,在阿倫護住兩人之前,手上的劍挑起了被威廉扔在地上的西洋劍,一個拋物線重新回到自己手上。 「真是抱歉打擾你們感人的重逢場面,不過我必須先提醒你們……其實我擅長的是雙劍呢?」重新握住了兩把西洋劍,葛雷掛著笑看著在場的死神們,迎上威廉充滿殺氣的眼神,自滿開口,話剛說完立刻開始以雙劍攻擊站在自己前後兩位死神。 「威廉!先帶克雷爾走!此地不宜……嗚!」愛瑞克沒料到這措手不及的攻勢,反轉鐮刀先擋下劍尖,還來不及鬆一口氣,男人卻不進則退,一轉身另手劍尖直指阿倫就要挑開鐮刀直攻眉心。「阿倫!」 「嗚!」沒料到劍鋒逼近,阿倫轉開臉卻避不掉臉上被劃出一道血痕,他起手鐮刀直砍對方肩膀,葛雷輕易地用左手的劍格擋阿倫的攻擊,右手劍刃一敲震開阿倫的鐮刀。 「威廉!快走!!」愛瑞克見狀跨步前攻,葛雷回身一個長刺擦過愛瑞克手臂,金髮死神卻無謂逼近,鐮刀直迫男人頸子,就要劃下。 白衣男子沒避開,卻揚起詭異的笑顏,緩緩地從他頸子滲出血珠,下一刻愛瑞克握住鐮刀的手突然一鬆,雙腿發軟,情勢頓時由上風轉劣勢。 不只愛瑞克,阿倫,威廉抱起克雷爾正準備往外衝,瞬間眾人都像被強大的吸力給控制手腳,難以站立,更別說反擊。 「各位雖然挑破我設下的一個魔法陣,但是想必你們沒有發現這裡到底有多少個魔法陣吧!」葛雷劍刃一揮,逼退愛瑞克。「當初我設想到克雷爾應該會想要殺我以求離開這裡,所以才特別策劃了這個針對死神特別設計的魔法陣,只要死神或死神鐮刀迫近我致見血,就會……」葛雷瞇著眼掃向無法行動的四人,優雅一笑。「想必在場的各位應該都感受到這個陣式的威力吧?四肢沈重難以施力對嗎?」 「你、你以為你贏了嗎?」克雷爾咬牙,一天一夜的魔法陣加上剛剛的傷,原本就難以站立的身軀,剛剛身在魔法陣裡還沒意識到他的血還有這等功力,這下更是半跪在地上,葛雷這傢伙竟然第二次讓自己這麼醜陋不堪又不淑女的姿勢,而且這次還在威廉前面露出這難看的姿勢,根本就是汙辱自己還有自己身上華麗衣服的主人,他死命不服輸的撐起身體,沾滿血的手伸到腰際掏出屬於克萊兒的戒指,緩緩握住戒指,讓紅寶石戒指在自己手上散發出一陣光芒,用自己的血解除被魔法陣困住的靈魂們。「跟你……心愛妻子說再見吧!你的這些魔法陣從此再也不能束縛她純潔的靈魂,更別說那兩個善良的孩子!」 「克萊兒!」葛雷臉色一變,沒想到克雷爾會有這招,看著克雷爾手上散發出紅色的溫暖光芒,他難抑滿腔怒意,他手上長劍一轉,手勁一重狠直地往克雷爾射去。「帶走我心愛的妻子,就陪她上路吧!克雷爾‧沙多克里夫!」 「你別想!」威廉喘著氣,沒讓克雷爾承受這一切,他伸手將克雷爾拉到自己背後,疾射過來的西洋劍跟高枝剪相擦綻發出閃光,承受力道的長劍轉了幾圈飛到一旁。 「真是抱歉啊,都要忘了白馬王子的存在?」葛雷回頭看看無法動彈的阿倫跟愛瑞克,微微一笑,走向護著紅衣人兒的黑髮男子。「千辛萬苦來接公主殿下,真是辛苦了,威廉?」 威廉牢牢地守住背後的克雷爾,瞪著眼前的男人,渾身無力的身體能有多少勝算,威廉自己都沒有多少把握。 葛雷檢視著西洋劍站在兩人身邊,唇邊一抹詭譎的笑,倏地將西洋劍刺進威廉撐在地上的手,威廉身軀一震,沒發出一點痛苦的聲音,根本不讓身後的克雷爾看見。 「威廉前輩!」「威廉!!」一旁的愛瑞克跟阿倫按耐不住,急著想撲過去,卻重重受制。 「真是勇敢吶!威廉?」葛雷蹲低身軀,居高看著威廉挑眉威嚇的表情,露出猙獰的表情。「你的人帶走我重要的人,我也不該善待你對嗎?」插在威廉掌心的劍轉了圈,葛雷看著威廉一頭冷汗卻毫無聲響,他笑著拔出長劍將劍鋒抵在威廉喉頭。「一命抵一命如何?」 「吶吶!這樣可不行喔!DIE★」在葛雷背後出現的人,舉起了鐮刀。「今天出差,我還需要威廉前輩幫我簽核呢!」羅納德‧諾克斯一臉不在乎,手上的鐮刀就落下。 在葛雷轉身之際,克雷爾不顧威廉緊緊抓住他,死命掙脫開,沾著鮮血的手就往葛雷臉上一拍,只見葛雷臉色大變退開一步,克雷爾放聲大吼。「羅納德!現在!」 羅納德不解這傢伙到底做了什麼,不過可以同時放倒所有死神應該是個陰險招,羅納德只見機不可失,雙手緊握著鐮刀直直劈下。 「哈,哈哈……」被一刀劈開半個背部的葛雷,臉上還有克雷爾的血手印,一身白衣染著鮮紅,葛雷頗為狼狽的靠在牆角,回頭看著拿著鐮刀走過來的死神,卻放聲大笑。 「大家沒事吧?」隨著羅納德準確的一刀而下,身上的束縛頓時減輕,威廉撐著身體起來,將克雷爾攙扶起來,看著阿倫、愛瑞克都無礙,他看著克雷爾臉色更蒼白,腰側的傷口失血更重,知道不能再拖了,要趕快帶他回協會治療。 「我一個人,能夠讓五個死神陪葬,也是划算了!儘管殺了我,然後……」葛雷望著死神。咳了一口血,神情卻是壓抑不住的得意。「永遠留在這裡吧!」 「死神的籠子,我已經破解了。」克雷爾半靠在威廉身上,毫不認輸地說。「在我釋放克萊兒之前,我要羅納德去剷平外面那個花園,虛幻的空間、被束縛的靈魂、你的詛咒還有死神的籠子……的確下了夠多功夫,葛雷‧奧谷斯都。」 「你……」葛雷瞪大了雙眼,沒想到自己最後的招式竟然會被攻破。 「我說過,這筆帳,我早晚跟你算!你身上的魔法陣,這裡有五個死神,看我還不淨化你!」克雷爾虛弱一晃,隨即又被威廉牢牢抱住,示意他住口。 「阿倫‧漢佛瑞茲、愛瑞克‧斯林維、羅納德‧諾克斯!」 「啥?也算上我喔?!」羅納德滑著鐮刀在一旁甩掉血污,以為自己經收工了。 威廉緩緩摘下已經透血的黑色手套,對著白衣男子伸出剛剛被男人刺穿滲血的手;愛瑞克揚起手臂,傷處不長鮮血未停沿著手指往下滴;阿倫擦拭自己臉上的傷口,張開沾染鮮血的手掌;羅納德則是心不甘情不願地脫下手套,在大拇指意思意思刺了一下,擠出豆大的血滴。 『執行,淨化。』 「是!」所有死神齊聲相應,當死神鐮刀跟死神血液刺入葛雷的身體,男人聲聲淒厲的哀號,四肢隨即變得如同被火燒灼過趨為碳化,幾乎是同時,克雷爾手中的戒指突然再次綻出光芒。 眾人一愣,戒指中浮出三條人影,換化成紅色身影,那女子的模樣熾燄如火,穿著一件鮮紅的洋裝,赤艷的長髮白皙的皮膚,那張臉孔與克雷爾十分神似,她一手牽著甜美的小女娃,一手抱著可愛的小男孩,回頭看著握住戒指的克雷爾。 「……克萊兒。」克雷爾愣愣地看著那個女人,輕聲呼喚女子的名字。 死神們看著紅色人影朝白衣男子的身軀伸出手,隱隱約約從男人身上飛出一個小光圈,緩緩地落到女子掌心,威廉定睛一看,是個戒指。 『給你們添了麻煩。』女子開口。『我的死,讓葛雷失控的將自己的靈魂血肉都練成魔法陣,只有這個……是他僅剩的靈魂了……就這樣,讓我們一家四口真正團聚吧。』 威廉看著阿倫,愛瑞克,羅納德一眼,他點點頭,示意眾人準備回收。 『克雷爾。』紅髮靈魂呼喚了紅髮死神,她動動鮮紅的唇,沒有聲音,克雷爾卻能理解那女人的意思。『……謝謝。』克雷爾聽見她這麼說 紅色人影放開兩個小娃娃,兩個小光點撲向克雷爾身邊,就像克雷爾知道的那樣,在自己臉上點了一下,殘留著最後的溫熱,又奔回他們真正的媽媽身邊。 所有的魔法陣終於破解,威廉將接下來的任務交給死神們,開始回收所有被困在這裡的靈魂,許多光點緩緩升上,看起來既悲傷又華麗。 威廉沒參與回收,他簡單處理完克雷爾的傷口,以克雷爾最渴望的公主抱將他摟在懷裡。「回家吧!克雷爾。」威廉看著克雷爾的臉龐,他說。 克雷爾將雙手環上威廉,緊緊擁抱他唯一的歸屬,貪心的依靠在威廉胸膛。 然後,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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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ELI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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